第47节
  “我知道, 你注意点形象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
  “去看小人书吧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周小雨又跑到火盆一旁坐着,周悦四人坐火盆的另一边, 杨明明见火盆还有一个红薯, 连忙捞上来,毫不客气地吃了,然后询问周悦、罗青昊、苏静静三人接下来的行程,大家都是要从初二开始走亲戚拜年的,一直要拜到初六结束, 周悦家亲戚少, 外婆和舅舅住在一起, 所以周悦只要初二去拜年,初三便开始加班加点地做课桌课椅,正月十六开学,他们要正月十六这天把课桌课椅统一送到河湾村, 然后才能结剩余的百分之七十的尾款,所以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就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做完,我们报到结束,所有重点班的新桌子都换上。
  “那你挺忙的啊?”杨明明说。
  “嗯,也就今天有时间玩了。”周悦说。
  “没关系,我们初二不是还有暑假吗?暑假时间长。”
  “什么暑假?明明是农忙假,你家不收麦子,你家不种豆子啊?”苏静静打断杨明明的美梦。
  “那我们明年寒假再玩。”杨明明说。
  “明年寒假就要为中考做准备了!谁有心思玩?”
  “那就只有今天可以玩了?”杨明明看向周悦,周悦笑说:“没那么夸张,学习是学习,生活是生活,只不过学习的时间要占多一点而已了,因为要中考嘛,你们不考南州一中吗?”
  “考啊。”苏静静答应。
  “肯定考啊。”杨明明说。
  “嗯。”罗青昊点头。
  “就是咯,那就合理安排时间呗,从现在加油。”
  “加油!”
  四个人彼此鼓励了一下,一起待到傍晚,周悦、周小雨便回了家,大年初二时,村里的人拜年的拜年,迎客的迎客,周悦一家去了山湾村,因为做木工赚了钱了,今年一家子都买布做了新上衣,只是上衣,还没有多余的钱做裤子,去山湾村看外婆时,特意多买了两包红糖,于是一向不给张美群好脸色的周悦舅妈,跑过来拉着周悦的手嘘寒问暖的,周悦也不傻,自然知道是钱的功劳,所以当舅妈说出让舅舅给周秦山当小工时,周悦丝毫不惊讶,很官方的应承着,把舅妈高兴坏了,中午的时候,特意把周悦一家连带外婆请到家,做了白面馒头,烧了猪肉,款待周悦,一会儿夸周悦漂亮又能干,一会儿又夸周小雨乖巧,饭前饭后就见舅妈一个唱独角戏似的,一路把周悦一家又送外婆小房子,舅妈才算消停。
  舅妈一走,外婆连忙拉着周悦的手说:“悦悦,你可别被你舅妈哄住了,她就是想钱呢。”
  “嗯,我知道。”
  “知道就好,知道就好,耳根子不能软,谁的钱好挣,你自己都没站稳脚,可不能瞎帮着别人。”
  “嗯嗯,外婆你说的对,我只是先敷衍敷衍。”
  “那就好那就好。”
  “妈,你真操心。”张美群在一旁看着很无奈地一笑。
  “不是我操心,是你们不省心。”
  “是是是,妈你说得都对。”
  “就你会敷衍我,悦悦啊,你过来我跟你说。”外婆伸手把周悦拉到自己身边来。
  “诶,外婆,你说。”
  “小心你爷爷他们,别让他们使坏了,外婆吃得盐比你走得路多,知道你爷爷不是好人。”这话外婆是避着周秦山小声说的:“你爸有心结,在你爷爷面前不撑事儿,你妈心没长齐,你可有点主见啊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周悦重重点头。
  “乖孩子。”说完外婆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卷成一卷的手帕,一卷一卷地拆开,然后露出一卷五毛钱的纸币,外婆抽出三张说:“给,两张给你,一张给小雨。”
  “外婆,我不要,我有钱。”周悦说。
  “你有钱是你的,这是外婆过年给你压岁钱。”
  “我真不要。”
  “拿着。”
  “我不要,我有钱。”周悦一直拒绝。
  “听话,拿着。”外婆硬将一块五毛钱往周悦衣兜里塞,不要也不行,末了,周悦掏出五块钱给张美群,当作是张美群孝敬周悦外婆的,一家人又坐外婆家门口,和外婆聊些家常之后,到了下午周悦一家人起身要走,外婆立马舍不得了,刚走两步,外婆眼睛就红了,周小雨跑过来说:“外婆,姐说,我们今年就盖瓦房了,盖三间,留一间给你,你来我家住好不好?不要一个人住了。”
  “好,我等着你们家盖三间瓦房。”
  “到时候我来接你。”
  “好,快回去吧,不然天就黑了。”外婆摸摸周小雨的脑袋,周小雨抱抱外婆,然后追上周悦,和周悦说了要接外婆来住的话,周悦笑了笑,回头看外婆时,看见外婆在擦眼泪,等到周悦上了大坝,走了很远,回头看时,外婆仍旧站在坝堤下,不过已经成为了一个黑点,她转头看同张美群,张美群也在默默地拭眼泪,周秦山小声安慰着。
  过了好一会儿,周悦开口说:“妈,等今年我们把房子盖起来了,就把外婆接过来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张美群点点头,很快收了情绪,问:“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?马上回去干,还是明天。”
  “明天吧,今天我们再休息一个晚上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张美群点头答应。
  于是一家人回到家后,便开始为明天干活准备,吃了饭了之后,便早早入睡,大年初三时,河湾村的其他村民还在走亲访友时,周悦家开始敲敲打打呼哧呼哧干活了,周秦山、张美群、齐三、齐三婶外加杨明明的爸爸杨军伟 ,总共五个大人,周秦山、齐三、杨军伟三个劳动力,把重活干活了,次一点的是张美群、齐三婶。
  而周悦带周小雨则是捯饬他们的小玩意儿,周秦山他们每做好一张课桌、一把凳子、一张床,周悦便会过来检查,尤其是课桌,周悦检查的相当认真,会考虑诸多原因,比如边角不能太尖锐,容易刺伤同学。比如缝隙比较用楔子塞紧,不然容易散架等等,若是周悦检查不过关,必须补救,实在补救不了的,重做。
  所以周悦是非常忙碌,于是走亲访友结束后的罗青昊、杨明明、苏静静都没办法找她玩,三人倒是来帮过周悦忙,周悦家俨然成了一个小工厂,还好院子够大,不然真盛不下这么多人,就这么忙碌到正月十四这天,赶正月十五庙会的床和牛车完成,一大早齐三开着拖拉机带着周悦、周小雨便去了县城售卖,不到中午,便空车回来,周悦当时就和齐三扣下成本,分了利润,并给杨军伟发了工钱,把一群人高兴坏了,干劲儿十足地做课桌课椅,一直到下午时,终于全部做完。
  周悦家门堆了如山一样高的课桌、课椅,周悦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,就等明天开学送到河湾村中学,就能把百分之七十的尾款拿到手,那可是一笔大钱啊,想想一群人都兴奋的脸发红,这个时候,村子里突然敲锣打鼓起来,杨明明正好来找杨军伟回家吃饭,告诉大家是村委会为了庆祝元宵节,特意请了戏班子来村里搭台子唱戏,不要钱免费看。
  “真的?”周小雨开心地问。
  “真的。就在那边,很近的。”杨明明说:“晚上我们一起去听,小雨,周悦好不好?”
  “好啊。”周小雨最喜欢热闹了。
  “行。”周悦也累了十几天了,说:“大家都可以歇歇了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张美群说。
  于是杨明明、杨军伟等人都回家去了。
  张美群开始做饭,做好饭便开放鞭炮,算是彻底送这个“年”了,吃了汤圆之后,周小雨要去看戏,周悦看向张美群,张美群说:“你们去吧。”
  “那你们呢?”周悦问。
  “家里那么多课桌课椅,万一被人顺走一个两个怎么办?我和你爸在家看着。”张美群说。
  “好。”周悦点头,说:“那我看一会儿,便回来替你。”
  “不用,你去吧。”张美群说。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12点了,没写到我相信的内容,晚上见
  ☆、第 30 章
  “可是, 妈, 你不是最爱看戏了吗?”周悦停下来, 问。
  “那都是以前了。”张美群微笑,难得大女儿记得她的爱好, 她很高兴。
  “现在不爱看了?”周悦问。
  “兴头淡了, 再说,戏台子离这儿近,我和你爸在墙边就能看到, 也都是以前看过的戏了。”
  “那你站在这儿,能听到声音吗?”
  “能的。”
  “要不——”
  “别要不了, 赶紧去吧,再晚就占不到好位置了。”张美群催促着, 以前去县城看大戏, 都得提前一两个小时去,不然人太多,连站在地儿都没有。
  “那好吧。”见张美群不愿意去,周悦也不再勉强了。
  “注意安全,别和人闹啊。”
  “知道了。”周悦话刚落音, 就被周小雨拉的步子迈得飞快, 还没有到戏台子跟前, 便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,大家都拎着自家的凳子坐到戏台子前,一出戏还没有开始上演,台下的叫喊声、欢呼声就不断。
  周小雨高兴地跳了起来, 正四处寻找,想找个看戏的有利位置时,周悦听到有人喊自己,周悦转头看过去,就见苏静静、杨明明已经来到,并且早早地占了两个有利的位置给周悦、周小雨,周悦拉着周小雨赶紧坐过去,刚坐下苏静静递过来一把瓜子给周小雨吃,周小雨高兴地说谢谢,转身分给周悦一把,周悦接过来,问:“苏静静,你们来多久了?”
  “我们也是刚到。”苏静静回答。
  “罗青昊呢?他没来吗?他不爱看戏?”周悦问。
  “在你后面。”苏静静指指周悦背后。
  周悦一回头,看见了罗青昊,罗青昊推了周悦一下,说:“往里面坐一坐。”
  “你怎么这么晚才到?”周悦问。
  “我在家洗碗呢。”听说有戏可看,奶奶、爷爷跑得贼快,一向爱干净、整洁的他,只好把锅碗瓢盆给洗了。
  “你洗碗?”周悦诧异地问,她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女的洗碗,像周秦山对张美群不错,也没见周秦山洗过几次碗。
  “有问题?”罗青昊笑着反问。
  “我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呢。”
  “胡说,我农活家务干得都不比你差。”
  “吹牛。”
  “不信?有机会比一比?”
  “怕你啊。”周悦说完将下巴一仰,像是高傲的孔雀一样,这时,戏台子上昏黄的灯光亮起,照亮周悦的小脸蛋,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浅浅的暗影,格外俏丽美好,罗青昊看着看着便笑了起来,周悦扭过头来,问:“你笑什么?”
  “周悦,你还是好黑。”周悦没有罗青昊白,这一点简直成了周悦的污点了。
  周悦不甘地反驳:“罗青昊,请注意你的言辞,我这是蜜色皮肤,不是黑,二十年后,是全球流行,不长斑不长痘,可迷人可迷人了!”
  “哈哈。”罗青昊到底没忍住,大笑起来。
  “……”周悦用力推他,不让他笑,越推他越笑,直到大戏开始,两人才消停,专注地看着戏台子上的《穆桂英挂帅》,跟着台下的村民拍手吆喝,不远处的张美群、周秦山提着煤油灯笼,在码放成山的课桌椅前检查了一遍,然后拎两个凳子,坐在土墙边,看向戏台子处,听着熟悉的戏曲调调,令二人想起很多年前,那时候二人才十六七岁,也一起看过戏,不过不是在村子里看,而是跑去县城,看的特别起劲儿,一晃眼这么多年,周秦山不由得感慨:“美群,都这么多年过去了。”
  “是啊。”张美群应一声。
  “这些年委屈你了。”周秦山握上张美群长满茧子的手,慢慢摩挲着,张美群顿时眼热,望着戏台子的视线有些模糊,好一会儿转过头来,眼圈通红,说:“秦山,我真没想到你后来会变成这样。”
  “我也没想到。”周秦山声音低低地说。
  “我更中意以前的你。”张美群实话实说。
  “我知道。”周秦山伸手揽过张美群,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头,轻声说:“对不起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张美群接受他的道歉。
  “我以后都以你们为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