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节
  “嗯。”张美群忍不住吸了吸鼻子,突然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来,将她拉回现实来,她说:“起风了,有点冷了,是不是?”
  “是有点。”
  “悦悦、小雨一直坐着,也不知道会不会冷,我把我的那件大衣拿去给她们披着去。免得冻病了,遭罪又花钱。”
  “我去吧。”周秦山站起来身来说。
  “别,还是我去,你去悦悦又不高兴了。”
  想到周悦对自己的不冷不热,周秦山到底是没有去,而是把煤油灯笼交给了张美群,张美群拿着厚大衣,提着煤油灯笼,来到戏台子中,目光在人群中搜索,终于找到周悦,站在周悦身后,问:“悦悦、小雨,你们冷不冷?”
  “啊,妈,你来了。”周小雨登时满脸欢喜,把手中的瓜子递给张美群吃,张美群没有接过来,反而摸了摸周小雨的手,说:“手这么凉,来,把大衣披在身上,带你姐一块披。”
  “好,妈,你也来坐着看,可好看了,锣鼓咚咚咚的。”周小雨笑着说。
  “我不坐了,你爸在家等着呢。”
  “那让爸爸一个人在家看着呢?”
  “那不行,你把腿还没有好呢。”
  “好吧。”周小雨低声说。
  张美群看了一眼前方,俯到周悦耳边说:“悦悦,周向虎和二娘他们就在前面,你看你的戏,别和他们掺和,也别理他们,知道吗?”
  “知道了。”
  “看完就回来。”
  “嗯嗯。”周悦点着头。
  “那我走了,要是冷的实在受不了,就回家,啊?”
  “嗯嗯,我知道的。”周悦再三点头,目送张美群走之后,周悦扭过头来,再次看向戏台子,戏台子上热闹,戏台子下面也热闹,一出又一出戏,将所有村民的兴致都提上来了,台下不停地有人欢呼有人尖叫,一向爱热闹的周小雨,也跟着叫,周悦无奈地任由周小雨吼叫,她没空管,因为罗青昊一直不停地同她说话,不是问她戏文里的事儿,就是和他讲戏文的延伸知识,周悦这才发现罗青昊年纪虽小,但是懂得多,周悦一直认真听着,戏唱到一大半的时候,大家还是越来越精神,周悦忍不住说:“这个戏班子唱的真好,全村好像没有一个人走,都听入迷了。”
  “是不错。”罗青昊说。
  “谁说的,有人走过了。”苏静静接话。
  “谁走了?”周悦好奇地问。
  “周向虎啊。”苏静静其实并不是关注周向虎,只是刚才她看台上演员穿的鞋子时,发现一个人的脑袋老是挡住她的视线,她心中微怒,想要看清楚是谁,正好映着台上的灯光,她看到了周向虎的脸,周向虎鬼鬼祟祟地离开座位:“他就从戏台子那边走的。”
  “从哪儿?”周悦问。
  “戏台子那儿呀。”
  “他为什么从哪里过?我们这边那么大的空,他为什么不走?”
  “鬼才知道,指不定又去做什么坏事呢。”苏静静随口一说。
  “坏事?”周悦却抓住了这两个字,苏静静想着周向虎到底是周悦的堂哥,于是忙开口补救,说:“不是不是,他没有做坏事,我只是随口一说,有口无心,你别当真,别当真啊。”
  苏静静越是解释,周悦越是多想,虽然她尽力地将注意力拉到了戏台子上,可是心里脑子里总是冒着不安和疑惑,想着周继业的气氛,想着周向虎的鸡贼,以及上次她吓了周向虎,总觉得这个时间会发生点什么事儿,于是眼皮又开始跳起来,心里越来越不安,越来越坐不住,倏地转过身,把罗青昊吓了一跳,罗青昊问:“怎么了?”
  “我要出去。”周悦说。
  “干什么?”
  “回家看看。”
  “怎么了?”
  “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。”
  “那我陪你去看看。”
  “不用了,我自己可以的。”
  “没关系,反正现在这出我也不喜欢看,现在天黑,我陪你去看看。”
  “好吧。”周悦把大衣全部给周小雨,然后和周小雨说一声,自己先回家看看,苏静静主动提出看着周小雨,让周悦回家,周悦这才放心地和罗青昊,离开戏台子。
  周悦、罗青昊都没有带灯,所以两个人是摸黑向前走的,快走到家时,周悦说:“你刚才提煤油灯了?”
  “没有啊。”罗青昊说。
  “那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煤油味道。”
  “有吗?”罗青昊抬起胳膊往鼻尖凑了凑,说:“没有啊,一点都没有啊。”
  “没有?”
  “不信你闻一闻。”罗青昊把胳膊凑向周悦,周悦当真凑上去闻,除了闻到淡淡好闻的胰子香气外,确实没有煤油味儿啊,可就是在这胰子香之上,还是浮着煤油味儿,周悦忍不住说:“有煤油味儿,你没有闻到吗?”
  罗青昊用力吸了吸,终于闻到,说:“是,是煤油味儿。”
  “哪来的?”周悦问。
  “是——”
  罗青昊话未说完,和周悦一起反应过来,同时和周悦看向周悦家的胡同,愣了一秒之后,两人同时大步朝向胡同走,瞬间看见码放如山的课桌椅底部,正烧着一团火,在火光映照之下,一个人影快速从前方胡同处跑走。
  周悦、罗青昊顿时大惊。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明天中午12点见,晚安
  ☆、第 31 章
  “妈, 妈!失火了!”
  周悦立刻大喊, 几乎是瞬间, 张美群、周秦山同时出现,看见课桌椅底部燃烧着一团火, 脸立刻吓变了色, 周秦山先反应过来,跛着脚赶紧跑进堂屋,拿起瓷盆, 在大水缸中舀了一盆,呼啦一下泼到课桌椅上, 是扑灭了一部分,但是火舌像是长了飞毛腿一样, 十分速度的蔓延, 周秦山、张美群惊住。
  周悦忽然想到什么。
  罗青昊也在同一时间想到,他先周悦一步行动,大步冲进周悦家,从周悦床上扯下一张被,走到大水缸边, 将被子浸在水中, 然后拉出来, 大步走到课桌椅堆前,扬手一甩,将还没有扩散开的火势,及时压住, 虽然水渍之上还浮着点点火苗,但是又被周秦山的两盆水泼下之后,火苗全部熄灭,在月光之下,可以看到数条凳子腿发黄,有张课桌腿黄的有些发黑了。
  “这、这是谁干的?”张美群生气地问。
  “不知道,我和周悦刚到这儿,就看到——”罗青昊话没说完,就见周悦倏地向前跑,罗青昊赶紧问:“周悦,你干什么去?”
  “找人!”周悦说。
  “找谁?”
  “找放火的人!”周悦大步朝前走,忽然看到刚才那个人影儿没有走,而是趴在胡同口冒个头观察这边的情况,看到周悦投来的目光后,他立刻像只被猫发现的老鼠一样,嗖地缩回脑袋,然后噔噔地向前跑,周悦二话不说,抬腿便跑了起来去追。
  “周悦!”罗青昊跟着便去追。
  “悦悦!”周秦山、张美群一起喊。
  可是周悦压根儿听不到,直直地跟着那个人影追去,看着那个人影儿,绕过一间屋子又一间屋子,唯恐跟丢了,可是周悦到底是女孩子,体力上不行,又是乌漆抹黑的夜晚,她渐渐有点不行了,正在这时她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,被迫停下来,然后赶紧对跑过来的罗青昊说:“我没事儿,帮我捉住他!”
  “好。”不过才过了一个年,罗青昊的身形又抽高了,加上他喜欢运动,人高腿长,跑起来十分快,可是对方明显特别贼,见罗青昊追上来,他立刻又往一个胡同里钻。
  这个时候,周悦已经休息好了,要不是晚上地势不熟罗青昊肯定能抓住他,现在看来,她必须帮一把才行,于是她再一次跑起来,抄近路,从另一个胡同口迎上去,在还没有到胡同口时,从一个村民家中木材堆抽出一截木棍,站到胡同口,那个快速跑过来时,她迎头就是一棍,她知道自己力气有限,打上去只会让对方很痛,打不死也打不残,所以,周悦一木棍子下去,对方立刻刹住步子,抱头痛嗷,周悦、罗青昊两人同时将他治住,而后直接将他扯走,与此同时,村里的戏台子还在唱着,但已经接近尾声,周小雨四处张望,苏静静问:“怎么了?”
  “我姐呢?戏都快完了,她怎么还不过来看啊?”周小雨着急地说。
  “可能有点事儿耽搁了吧?”
  “什么事儿啊,那我也回家看看。”周小雨说着就站了起来。
  “等一下。”苏静静连忙拉住周小雨说:“等一下,已经结束了,大家都拎着凳子往家走呢,我们等一等,不然他们会碰着你的,也不急这一会儿,是吧?”
  “好吧。”周小雨乖巧地点点头。
  苏静静笑着摸摸周小雨的脑袋,拉着周小雨坐下来,和杨明明一起看着村民拎着凳子往自己家去,正在这个时候,人群中有人大声喊:“周淮山,周淮山在吗?周淮山!”
  “谁在喊我二爹?”周小雨扭头问。
  “是村长。”杨明明说。
  “村长喊二爹干什么?”周小雨问。
  “不知道。”
  “会不会和我姐有关?”周小雨一心想着周悦。
  “傻丫头,怎么会和你姐有关系呢,走,送你回家。”杨明明笑着说。
  “好吧。”
  周小雨便跟着杨明明、苏静静一起朝周悦家走,刚走到家门口,便见周秦山一手握桌子腿一手拎凳子朝外走,周小雨连忙上去问:“爸,你干什么去?”
  “去村书记家里。”周秦山神色匆匆地说。
  “为什么呀?”周小雨问。
  “家里课桌、凳子被人烧到了,我去村书记那边讲理去。”周秦山说。
  “被烧了?”周小雨、杨明明、苏静静均是一脸惊愕,谁这么胆大无良,居然烧桌子腿,太过分了,周小雨连忙问:“是不是我爷爷烧的?”
  “不是。”
  “那是谁?我姐呢。”
  “你姐在村长家,你回去吧,和你妈看着剩下的凳子。”说完周秦山走了。
  周小雨赶紧往家跑,看到被烧黄的课桌、课椅愣了愣,然后说:“我去找我姐。”
  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苏静静说。
  “等等我。”杨明明说。
  于是周小雨、苏静静、杨明明都一起向村书记家跑,跑到村书记家的院子门口时,正巧追上了周秦山,遇上了村长、周淮山、周二娘,周淮山一脸疑惑,周二娘则是脸色极其苍白,姿态畏缩,像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一样,跟在周淮山的身后。
  周淮山好奇地问:“村长,你让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呀?”
  村长没说话,脸色非常不好看说:“你来了就知道了。”
  “到底什么事儿,搞的神秘兮兮的。”
  “是吗?”村长不咸不淡地回一句,顺带瞥了周二娘一眼,周二娘连忙低下头,跟着周淮山进村书记家院子,周秦山、周小雨等人跟着进去。
  一进院子便看见村书记家堂屋,堂屋里大桌子上点着一盏煤油灯,照亮了大桌子、条几,也照出了左右两旁的人,村书记、周悦、罗青昊,还有一个耷拉着脑袋的人,周淮山一眼认出那个耷拉着脑袋的人,吃惊地喊:“向虎。”
  周二娘心里一惊。
  周向虎抬起脸来,周淮山一眼看见鼻青眼肿的周向虎,怎么受伤成这样?周淮山立刻冲上前:“向虎,怎么了?你怎么在这儿,谁把你打成这样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