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节
  江枭肄从不说废话,单臂搂住她的腰往上一提, 大步一跨,直接将人抱上车。
  车舱门关的同时,顾意弦被扔到左边座椅,力道不大不疼,但侮辱性极强,气愤地睖过去,“我是麻袋吗?”
  “我平时打的沙袋200斤。”江枭肄非常轻地看她一眼,于右边落座。
  “......”谢谢,侮辱性更强了。
  顾意弦压好及膝的包臀裙,不满嘟囔:“而且我穿的裙子。”
  一道视线落在光裸小腿,穿透力让血液掀起细微波澜。
  她不自觉并拢腿,曲线凹凸有致。
  他垂睫,微微颔首,“抱歉,下次我会注意。”
  “算了,”顾意弦不再纠结,提出新的话题,“我觉得订婚宴属实没必要,我们不是真的,不需要仪式,而且到时收场会遗留诸多麻烦。”
  “玩ps5吗?”
  卡尔曼的设施齐全电视音响、冰箱、咖啡机、投影,路上行宫,随时能都开小型party。
  顾意弦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江枭肄喜欢越野这类车,路途确实舒服享受。
  但她没想到他会玩游戏,于是成功被带跑,“看不出来你还会玩游戏。”
  江枭肄调试投影和灯光,“小弦。”
  小名叫过多次,无形之中交往距离早已被拉近。
  他把平板递过去,淡淡地说:“我也是人。”
  顾意弦稍怔,侧脸视线穿过凛蓝的灯光,滑入江枭肄的眼中,他镜片后半遮的瞳眸些许星光颗粒闪烁。
  她想起平时他低头摆弄喜好专注的模样,修长的手指灵活,肌骨线条清晰,想起他工作完倦惰地倚靠沙发望向窗外,宁静深邃的侧颜,浸润寒雾像雪松一样森翠冷郁的眼,想起那晚他被家人逼到边缘,独自抗下一切默默消化的神态。
  本该是游戏,江枭肄作为可利用的npc,现在却不再机械,有感情而鲜活的人。
  心口忽然被无法言喻的真实感呼啸而过,遗留的奇妙情感霎时间溢满胸腔,顾意弦低头划拉屏幕,不知为何眸光定格在一个游戏名,她轻声问:“《底特律·化身为人》玩吗?”
  江枭肄扫了眼屏幕,取出手柄给顾意弦,“剧情类,一个人就够了。”
  她推回,“那你来,我刚好当电影看。”
  想法不谋而合,他笑了下,点击进入,从烟盒抽出卷烟,“但这样你会没有体验感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?”
  江枭肄反手将烟叼在唇间,点燃,往后闲散一靠,腿大剌剌敞开,看着雅致又痞气。
  他虚握手柄继续调试,语气轻蔑,“因为我选的都是标准答案。”
  江枭肄并没有口出狂言,他玩游戏压根不会把自己当玩家,而是站在设计者的角度去做选项。
  顾意弦大致猜到他的意思。
  这款游戏以“我”为视角看故事,各种选择会像蝴蝶效应引发不同走向,直接影响社会舆论改变主角的结局。
  “四哥,”她抿了口水,想看看带上江枭肄个人色彩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,“要不然你别分析后果,直接遵从内心去选?”
  他依着她,“行。”
  于是游戏里第一关仿生人康纳变成冷酷无情的搜证机器,在解救人质的末尾,对倒地不起的人见死不救,巧言令色与异常仿生人周旋,待他情绪稳定后,江枭肄毫不留情选择自己用枪支击毙。
  砰!子弹直击异常仿生人的脑门。
  ——任务成功。
  简单粗暴,快准狠。
  顾意弦挑眉,“四哥,其实你无论从长相还是性格都挺像仿生人。”
  他不置可否,把手柄塞她手里,“我看看你选的结局。”
  顾意弦前面和江枭肄的选项大同小异,但经过多方面游说,她向异常仿生人保证一定会让他相安无事,最后利用狙击手击毙。
  砰砰砰!三枪子弹射穿异常仿生人的身躯。
  ——你骗我,康纳。
  ——你竟然骗我......
  ——任务成功。
  晦暗光线泯灭了江枭肄五官的轮廓线条,他微微侧回头,捕捉她的表情,夸赞道:“很聪明,利用别人开枪,不脏自己的手。”
  “当然,你的选项万一异常仿生人开枪更快怎么办。”顾意弦将手柄放在扶手盒,轻轻柔柔地说,“借刀杀人才是最稳妥的。”
  他眼底划过丝轻叹,语气纵容:“你说得对。”
  手机震动,顾意弦侧身察看,屏幕朱可发来的图片让表情变得凝重而气愤。
  她沉吟片刻,越过中间的界限,扯江枭肄的袖子撒娇。
  “四哥。”尾调拖长的一声,“我今天想申请外出工作,亲自去考察飞牧的农业基地。”
  他上身小幅度前倾,专注而笔直地凝望,审视。
  顾意弦心里骂了句,双手捧脸,细长的指轻点脸侧。
  蓄意勾引,流露出三分妖冶七分醉人的媚态。
  情难自制,欲难自抑。
  江枭肄眸色降沉,探出手目的未知,也许想触碰,也许更多。
  朱唇亲启。
  呼。
  轻如羽毛的吐息在他指尖绕,留下潮热鼓噪。
  她往后拉开距离,缓慢眨动睫,欲迎还拒,语气放软几分,“四哥,可以吗?”
  江枭肄没什么表情,两指拈住镜托,摘下金丝眼镜,按动遥控。
  哐。
  沉闷地声。
  座椅靠背往后,卷发扬起弧度又散坠,顾意弦往后摔,瞳孔放大的瞬间,大片阴影笼罩上方,双腿被强势分开,硬棱的膝盖抵在中间,压皱了包臀裙的鱼尾。
  她眼角余光看见真皮垫被江枭肄的指压出印,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,他向前俯身,辛辣的气息侵袭。
  平时江枭肄的体格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,而此刻全是无法反抗的危险。
  心脏瓣膜慌乱跳动,她下意识用双手去推,西装之下的健硕胸膛,偾鼓肌肉,触感柔韧。
  男女有别,力量悬殊,膝盖往前一寸寸滑,距离越来越近。
  车轱辘轧到一块石头,车身起伏。
  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循序渐进,步步紧逼,饱满后紊乱了呼吸,顾意弦见形式不对,咬着牙不情不愿地说,“四哥......”
  死男人,还不滚开。
  江枭肄懒懒嗯了声,眼风未偏移分毫,向下的动作也未没有停止,却始终没有接近触碰。
  她的身体完全被他宽阔的阴影覆盖,顾意弦不再硬撑,想服软,“我——”
  他往前的动作打断,脖颈突起的喉结几乎要碰到她睫毛前端,大臂从她的耳边擦过,卷发末梢穿梭他的指间。
  咔哒。
  座椅回弹。
  一切猝不及防,情急之下顾意弦攥紧眼前能够抓到的物体——江枭肄西装的衣领,她投怀送抱,唇碰到他脖颈底端的皮肤和规整的温莎结。
  “抱歉,刚刚不小心碰到座椅的调试按钮。”
  他的嗓音低沉,带有被岩砾磨过的沙哑。
  下一秒,江枭肄撤开所有的禁锢,利落坐回原位,“不过小弦。”
  唇角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勾起,嗓音冷哑,“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,献吻是什么意思。”
  tmd,恶人先告状。
  顾意弦脸涨得通红,磕磕巴巴蹦出句,语调软绵绵,“停、停车,我要下车。”
  江枭肄戴好眼镜,挡住呼之欲出的□□。
  他拂开顾意弦的手,往后仰靠闭目。
  车外日光散淡,被三角窗的吸光贴膜阻碍,车内静谧,只有钴蓝色的氛围灯。
  顾意弦红着脸,看他耳廓与脖颈交接处的流畅弧线,喉结滑动,低沉声音松弛僵滞。
  “今天后面只有两辆车,需不需要现在再调几辆?”
  他没选择盘问,果然美色才是最好的武器,她轻笑,“我自己可以的,不用麻烦。”
  那就不是去飞牧,江枭肄抬了抬眼帘,鼻梁直挺的轮廓平添几分柔和,随口说:“我今天六点回榆宁。”
  对付死男人得把握尺度,顾意弦乖巧点头,乐于哄着,“知道了,晚上回去的时候我们玩第二关。”
  得到肯定回答,他按下寻呼机,“停车。”
  ·
  ghg的秘密洽谈室。
  窦丽姝穿的和上次一样华贵雍容,人到中年她的身体发福,但脸部保养得很好仍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容颜。
  前提是忽略她眉骨到脸颊的青紫,劈裂肿胀的上唇,以及如蜡烛般熄灭,黯淡无光的眼神。
  “前两天仇祺福在会所一次带两个女人上床......玩三明治。”
  “回家后我提了一句伤风败俗影响不好,他立刻冲上来扇的我鼻青脸肿,我知道他喝了酒还是别的什么,只能求饶,但他抓着我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撞墙,打我的肚子,把我按倒在地,用我的脸擦地板,然后拿剃刀......”窦丽姝捂住脸,“在我身上乱划,说我的肥肉比猪还多。”
  南楚绝大部分男性都会学习搏击格斗,可笑的是拳击馆不收女学员,女人在情侣或夫妻关系中遇到不公平对待根本无法抗衡,长期被压迫导致她们习惯或被迫忍气吞声。更别说仇祺福这种在南楚上层圈子横着走的家族掌权人,就算窦丽姝清醒想离婚也是无稽之谈。
  而家暴为亲告罪,诸如此类的案件,朱可见过太多,她站起拍窦丽姝的肩膀安抚。
  “我真觉得自己不像人,像任人宰割的猪肉。”窦丽姝的声音悲怆绝望,眼泪从指缝溢出。
  顾意弦表情冷而不耐,嗓音却柔软有温度,“再哭就滚出去。”